第二六五章 歪经已成(下)-《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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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的土地私有制、耕地自由买卖之下,使得实业想要拿到资金总的来说还是挺难的。
钱,或者说,资本,自己长腿,总是往那些“不想让它们往那跑”的方向上跑。比如,买地、囤地、兼并、放高利贷等等。
而本身,作为空想,自然有向原本的统治者妥协的心态。
在这种妥协下,新兴阶层,尤其是实业派,在不考虑彻底的所有制变革和极为激烈的暴力解决土地问题的方桉下,自然是希望有这么一个“银行”,把钱给该给的人,免得实业发展困难,弄不到钱。
但是,显然,这个“银行”……可想而知。
这才有了老马的讽刺:你圣西门的社,社的真好啊,社成了证券交易所的守护天使、社成了贪污行贿的救世主。
这种空想的脉络,其实是非常清晰的。
两条线。
产业革命。
启蒙运动。
产业革命,催生了圣西门主义的“实业”思想,即科技发展、技术进步、实业发展,代表着未来。
启蒙运动,催生了圣西门对新时代的反思——他妈的,这新时代,和启蒙思想家们所描绘的“为全体人类所设计的理性王国”,不一样啊。这新时代,咋也吃人不吐骨头呢?
而资产主义在发展,同时又不够发展的法国土改之后的现状,让圣西门琢磨了半天,已经发现了资本主义的一些问题,然后他就琢磨,这是咋回事呢?
琢磨来琢磨去,他又不可能理解剩余价值之类的理论,于是琢磨出来了:哦,问题在于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想办法把这个生产的无政府状态终结,那不就好了?
而他既然是作为“启蒙时代”的尾巴,自然对于人性什么的思考,是建立在“永恒正义王国”这个基础上的。
即,认为“历史是终结的、抽象的人性是固定的、是存在永恒的正义的”。
在这种理解下,空想社的“社”的产生,是和人类生产力的发展、人类历史的发展阶段,是无关的。所谓“社”,不过就是“符合人性的、永恒正义的、理性的”社会。
别说什么工业社会了,按照这种永恒正义的想法,就他妈的铁器牛耕时代,也完全没问题嘛。
于是,按照这种抽象的人性观,去琢磨“人类的未来”,基本上就类似于在一道题上打对号、打叉号。
一夫一妻?符合人性,肯定是永恒的人性,对号。
唯利是图?这不符合人性,至少不是“理性王国”,叉号。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明显不对,叉号。
资本投入实业获得利润,以利润推动实业发展?明显好,对号。
平等?符合人性,对号。
博爱?符合人性,对号。
仁义道德?符合人性,对号。
既然说,抽象的人性,是避开人的社会性和阶级性、离开人的社会发展,抽象去解释人的共同本质的学说。本质上,算是对“宗教”、“上帝”、“神创人”的一种延伸。
人对“道德、真善美”的标准,其实是亘古不变的。
而启蒙运动的核心,又是理性,是用理性冲破宗教的桎梏。
由此,又衍生出把理性作为审判台,一切都拿到理性面前接受审判,认为只要诉诸理性,人类的一切“迷误”都能克服。
于此时,资本主义才开始发展。
资本主义吓不吓人?
吓人。
那么,为啥吓人?
显然,是因为人类的“迷悟”嘛,把错的当成了对的、把坏的当成了好的。
所以,只要解决了这些“迷悟”,资本主义这么吓人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人人都讲仁义道德,都是好人,不要迷悟、不要走偏了,那这不就是世界大同了吗?
这和生产力有个吊毛的关系?和人类历史发展有个吊毛的关系?这么看,别说前工业时代,就是奴隶时代,只要能达成人性、不“迷悟”、达成永恒的正义,完全可以“社”嘛,达成一个美好的社会。
这,在本质上,和三代之治、大同之世的梦想,没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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