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 歪经已成(中)-《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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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山东为例,压缩成这样,实质上山东依旧还能拿出来将近1000万的人口,在保证农业粮食产量不变的情况下,投入工商业——山东马上就要到人均3亩地的铁器牛耕时代的崩溃红线了,而“五口之家、三十亩地一头牛”的另一个说法其实就是农业人口人均6亩地。
所以可以简单地推断出在这个“解决无效劳动”的“工业化”的模型中,至少要构建一个“山东至少大几百万人以工商业为生”的社会模型。
这,是一个大顺实学派的人,可以理解、并且笃信可以达到的模型。
当然,这个模型,在大顺实学派一些人的思考中,又是以前面说的“马尔萨斯经济学”为基石而推导出来的:所谓的“有效需求”概念下的对外贸易、一战胜利果实、本国的实利阶层、军官团士兵、生员、地主、贵族等。再加上激进派中的一部分把“有效需求”里加上均田小农等,理论上是可以支持一个“数百万人的工商业社会”的模型,且不崩溃的。
这不是说这个模型就是正确的。
而是说,人们不能随心所欲地创造历史,也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
大顺这些实学派,现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过去继承下来的条件是什么样?
在这种条件下,让他们去幻想一个真正工业化的模样?甚至连抄都没处抄、眼见都没机会眼见。
这和那些只能理解超光速、虫洞、太空战舰时代却依旧是近现代内核的人,一样。
大顺这批人,自然也只能以现在的基础,去构建一个模型,然后以现在的基础去思考那个模型的样子,最终简单计算得出结论:理论可行。
这就够了。
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各个阶级之间的不断地斗争,最终可能变得和此时的幻想面部全非,这才是正常的、斗争的、历史的发展。
但于此时,这批人自然是在构建出这个模型后,希望把国家作为一个工具,强化之,从而借助这个工具,实现这种包含着生产关系含义的李斯特的“生产力”发展。
于是,在大顺,被扭曲的经书,已经逐渐成型,有头有尾。
马尔萨斯那一套,是作为大顺存在大量实利阶层、而佃农小农阶层基本无“有效需求”的现状的解读。
李斯特的那一套,是作为国富的目标,新学派希望国家作为一个工具,去实现他们的目标。这和儒家的三代之治的梦想,要靠国家、政策、教化等来实现,正可衔接。
只剩下最后一个“终极目标”,这又和实学派这群人的定位、学识、他们自己的利益诉求,以及大顺自古以来的均田的小农空想、平均思潮等,息息相关。也正因如此,这个空想的“终极目标”,有了一个在曲解的“工业化”幻想中,符合传统民本、均田等思潮的空想的“仁义的目标”。
有头有尾,有便于想象和理解的实体,自然传播开来,不会简单的人亡政息。
而要说这个尾,就不得不说大顺实学派的阶级上的属性。
而要说这个,就又不得不提大顺实学派这些年一直以来的“自嘲”——说自己不是读书人。
这种自嘲的潜台词,是:一,读书人本身就是一种高人一等的身份;二,我们不反对高人一等,嘀咕的只是科举读正学的人才算读书人我们不算,这种自嘲其实也是一种幽怨,有人仍寄希望于皇帝将来一朝一日也把他们看做读书人的;三,其实我们才是真正有本事的读书人,那些人算个屁的读书人、有学问的人?
而圣西门主义,在政治上,恰恰又是最符合大顺这帮实学派的诉求的。
把社会,简单的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有学问的人。
第二部分:害怕变革的人,既得利益者。
第三部分:其余人。
所以,按照这种分法,流血、革命,什么的,多可怕?
那么,这第二部分的人,直接把统治权,让给第一部分的人,和平交接,让【真正的读书人】来统治,又不流血,把“理应属于我们的位置让给我们”,然后由这些真正的读书人,引导着过度到新时代,岂不美哉?
对大顺的实学派来说,他们的自嘲,其实不就是在说“其实我们才是有学问的人,我们才是读书人,统治者理应是我们,而你们那些所谓的读书人,你们分明是既得利益者,赶紧下去,给老子让地方。”
“要让我们统治、治理,这国家不得起飞了呀?”
而这,又退回到了前一个问题:老马一直在反对掺杂了生产关系的生产力的解读,而在大顺,生产力是一个被扭曲的概念,并非是一个解释生产关系的概念,而是一个抽象而又具象的社会发达的未来。
和什么理想国、东学西渐、三代之治、之类的玩意,其实差不多。只不过,是以工商业发达、或者时髦的工业化为基底的。
于是,也就很容易产生这种空想。
空想的定义,得出空想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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